当蚵仔“漳”上年味

水仙花开，春节迫近，海滩礁岩迎接风浪的一面，海蛎丛生。蚵仔又到了最肥美鲜甜的时候。

漳州人过年总要围绕着吃展开一个浩大的工程。海蛎，闽南人称为“蚵仔”，或煎或炸或与面线同煮，各有风味，是年夜饭的必备菜品。

蚵仔煎，闽南三地都有，风味却略显不同。厦门的蚵仔煎蛋香浓厚,泉州的蚵仔煎Q软弹牙，而漳州人独爱那煎得金黄酥脆的“厚呷”。

以前年夜饭，我们家三代同堂，做蚵仔煎定然是要我父亲来的：地瓜粉和鸡蛋液融合一起，每只黑耳肚白的蚵仔均匀地被蛋液包裹。葱的辛辣盖过了海蛎的腥味，而蛋液减弱了葱的刺激性。食材相得益彰，未成形时就已有了诱人的香气。

油滋滋啦啦作响，调配好的蚵仔浓浆倾倒而下，快速在铁锅里成型。

蚵仔煎得趁热吃。“哇！好吃到连舌头都要吞下去。”外婆夹起一块蘸上蒜蓉甜辣酱，放到我碗里，直夸我父亲厨艺高。

记得小时候听外婆说，蚵仔煎也有一段掌故：那年，郑成功意欲收复台湾，郑军势如破竹大败荷兰军队。荷军一怒之下，把米粮全藏匿起来，郑军在缺粮之余急中生智，索性就地取材，将蚵仔、番薯粉混合加水和一和，煎成饼吃，想不到流传后世，成了风靡闽台的特色小吃。

在漳州，过年的吃食里，蚵仔既“揽前”又“垫后”。它不仅是个响当当的逗号，还是个稳妥妥的句号。

都说过完正月十五才算过完年，转眼元宵节来临，热腾腾的蚵仔面线一碗碗登场了。

手工制作的面线均匀细长，煮出来韧度杠杠的，一筷子夹起可以拉得老长老长。

煮蚵仔面线，要先做好面线汤，再把滚上地瓜粉的蚵仔一个一个慢慢投进面线汤里。忌讳先做成蚵仔羹，再把面线投进去。故漳州有句俗语这么说：“面线兜蚵，交鬼也没。”

撒上一些胡椒粉、葱花、芹菜，色、香、味俱全的蚵仔面线分分钟抓住了你的味蕾。

吃蚵仔面线时也讲究仪式感。吃之前，家中长辈总会振振有词重复念叨“蚵仔面线兜，好人来相交”。认为如此一来，可以远离小人，广交善友，开年讨个好彩头。

蚵仔，从舌尖到心间。设若没了这份海的恩赐，漳州人的“年味”恐怕会寡淡不少，寻觅之间总觉得缺了些什么。蚵仔里藏着乡愁，蚵仔里裹着温暖，蚵仔里透着期盼——年年所谓的“未能免俗”，大概就是这样吧？（黄舒哲）